ami亞海

新手好運氣 76

關於韓小姐的案子，簡律師當天就親自打電話約她是否能夠再出來談談，起先她不太願意，但在簡律師巧舌如簧的說服之下還是勉強答應了。

溫翊嵐在一旁看得闔不攏嘴，畢竟上次他跟韓小姐幾乎算是不歡而散，她對自己的信任應該驅近於零，說不定連事務所打過去的電話都不想接，沒想到簡律師竟能在十分鐘內搞定。

可蘋見怪不怪地繼續做事，嚴律師不忘吐槽簡律師如果誤入歧途去做電話詐騙，個人年產值應該可望上億。

溫翊嵐對自家老闆的景仰不僅止於此。

翌日，韓小姐一臉不情不願走進咖啡店，拉椅子的聲音還特別大聲，但簡律師臉上比保險推銷員還親切笑容從頭到尾都沒垮下來。他先是真誠地向韓小姐賠罪，即使具體上事務所並不用負任何責任，然後不打官腔，直接詢問關於房東偷窺、疑似性騷擾的行為，並提出具體的解決方法，並強調只要韓小姐信任他們，他們一定會盡全力協助。

待韓小姐離開後，溫翊嵐心中猶如滔滔江水，連綿不絕的稱讚詞如水庫洩洪般倒了出來。

「簡律師你真是太會說話了，為什麼能在短短幾分鐘就得到韓小姐的信任呢？你長得又帥又美應該也有關係吧，韓小姐看到你就變臉了，有誰能比你厲害呢。」

聽見溫翊嵐對自己近乎語無倫次的歌頌，簡箴彥一口咖啡差點吞不下去。

他乾咳幾聲後道，「我不是最厲害的那個，比我更妖言惑眾的律師多的是。」

溫翊嵐同意這點，當年那位段律師曾把自己辯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，即使到現在，他也沒有自信能站在段律師面前與對抗，但在他心中，簡律師才是值得他尊敬的律師，他不是利益至上，不會因為這是法扶的案子就輕易放棄。

「而且，我能說服她，並不是因為我長得比較好看，而是你先打好了基礎。」

他愣怔回望，「我？」

「其實昨天韓小姐跟我說，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願意出來的，你剛才也提出了不少意見，有下過功夫吧。」

溫翊嵐知道房東偷窺的事情後，回頭檢視現場照片跟平面圖，運用了以前打工時學到的裝潢知識，提出一些盲點，如果找不到針孔的話，也有可能是從牆縫或天花板，造出一個通道爬進去偷窺之類的。

他也提出，有偷窺癖好的人會不可自拔地一直想偷窺，這絕對不是韓小姐一個人的個案，也許可以詢問其他房客是否有覺得哪裡怪怪的地方，還有以前住過的房客，說不定就可以找到確切的證據。

「跟簡律師比起來，我做得算不上什麼啦……」溫翊嵐不好意思地道。

「為什麼要跟我比呢？」

簡箴彥啜了口咖啡，一派輕鬆地欣賞著溫翊嵐的呆臉，「我之前就說過了，我有的方法、嚴律師有她的做法，律師這個工作有趣之處就在於，沒有一定的處理流程與標準，只有不變的大原則，站在當事人這方，爭取他最大的權益。當然，人可以透過模仿去學習，可是如果你在心中樹立一個完美的樣板，想著要成為這樣的律師的話，會很痛苦的。」

這番話如醍醐灌頂般，溫翊嵐終於明白成為律師之後，讓他反覆懷疑自己的盲點在哪裡了。

他想要跟簡律師一樣，講話好聽辯論超強個人魅力滿分，他想要像嚴律師一樣，有著無限耐心諄諄教誨說服當事人讓步，他也想要像陳宏睿那樣，有清楚的邏輯思考與分析能力，就事論事處理案子。

但是，想要把每一個能力都點滿是不可能的，所以他才會覺得自己不合適、毫無自信。其實，只要好好的把一個案子做好，自然會創造出自己的做法，發現自己適合當哪個類型的律師吧。

驀地，溫翊嵐總算了解嚴律師說簡律師很寵你是什麼意思了。

簡律師對他實在太好了，該嚴厲的時候不手軟，開該導的時候又很溫柔，要他跑腿買咖啡時絕對會請他那杯，不管他錯了幾次簡律師都沒說要fire他，對待他根本就像對待——

此時，簡箴彥放在桌上的手機振了一下，他瞥眼看到螢幕跳出來的訊息，露出無奈的表情。

「可蘋八成在我們身上裝了竊聽器，在咖啡店開個小差馬上就被call。」

簡律師收拾東西站起身，拿了帳單正要走去櫃台時，聽見身後的溫翊嵐問道。

「簡律師，你們家的狗是什麼狗啊？長什麼樣子？該不會……長得跟我很像吧？」

■

「結果，沒想到——簡律師他家養的是臘腸狗，而且長得跟我一點也不像。」

「廢話，人怎麼可能跟狗長得像？生物學上分類差那麼遠。」莎莎萬分憐憫地看著他，「你的智商倒有可能跟臘腸狗接近點。」

好久好久沒聽到莎莎當面罵自己，溫翊嵐竟有點感動地握著他的手。

「莎莎，歡迎回來！」

「你會不會講得太晚了點？我們從捷運站見面，到現在都過十分鐘了。」

「就是要等你罵人才有你回來的感覺吧？。」溫翊嵐開心地道，手仍握著不放。

沒等莎莎吐槽，後面就有人用咳嗽提出抗議。

溫翊嵐本來以為自己早就習慣高個子站在身邊的感覺了，畢竟陳宏睿也有一百八十幾，未料，一個一百九十公分以上的外國人所造成的壓迫感還是非常強大。

溫翊嵐默默地放開手，忍不住說，「莎莎，你不介紹一下嗎？」

雖然他跟莎莎視訊時曾看過這傢伙，但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啊，而莎莎從剛剛就把這外國人當空氣似地，毫不在意。

莎莎仍無視溫翊嵐的問題，指著前面說，「火鍋店是不是前面那條右轉啊？」

「對啊，轉過去就到了。」

莎莎從德國回來一個多禮拜了，等安頓好後，才傳訊給溫翊嵐跟陳宏睿，問他們要不要出來吃個飯。

陳宏睿最近有點忙，三人橋了好久的時間，勉強約了今天晚上，卻在臨行前收到他說他會遲到而且不知道會遲多久、要他們先吃的訊息。

老闆的石頭火鍋店生意還是很好，仍需透過關係才能在週末訂到位置。

服務生帶著他們就座後，溫翊嵐這才發現那個外國人沒跟進來，抬眼看向窗戶外面，他正可憐兮兮地站在電線桿旁，望向店內。

「莎莎，他不進來嗎？」

「別理他，把他當成電線桿就好了。」

莎莎蠻不在乎地走去倒飲料，溫翊嵐又看了外頭幾眼，想起自己以前學生時代被莎莎討厭時也受到差不多的待遇，但因為有陳宏睿在，稍微比他好一點，沒被無視得這麼嚴重。

他心中莫名產生一股有種同伴之情，起身走到外面，努力用生鏽的英文跟對方交談。

這位德國人的名字叫Philip，在研討會上對莎莎一見鐘情，至此死纏爛打地貼著莎莎，他自己也知道這樣很討人厭，但他真的沒辦法放棄莎莎。

當莎莎的交換學生一年年限快到時，他下了決定，申請台灣的學校，跟莎莎回國。對此，莎莎沒什麼反應，只說了句，「我回國後，我有自己的生活、自己的朋友，你別祈望我像保母一樣照顧你。」

「我正努力適應這邊的生活習慣、食物……也想要打入莎莎的交友圈，但又不想打擾他……」

溫翊嵐從沒想過追求一個人可以犧牲到這種程度，放棄了原本的生活，到一個語言不通、生活習慣完全不同的國家，只為了能繼續看著那個人。

對他來說，以往只要完成女朋友一些無理的要求，就已夠犧牲奉獻了，但Philip出於自發性，而且幾乎沒有回報。

「如果……莎莎他還是不理你呢？」

對於這點Philip倒很樂觀，「Sasha從來沒說過討厭我。」

「翊嵐、Philip，你們站在外面做什麼？」

他們談到一半，有道熟悉的男聲介入，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，看到陳宏睿時，分別用德文與中文說了誇張的驚訝詞。

「宏睿？你、你怎麼了？」

「Fars，你變太多了吧！」

陳宏睿摸摸自己的臉，一頭霧水。

「只不過是改戴隱形眼鏡而已，我有變這麼多嗎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