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mi亞海

新手好運氣 63

「學姐，妳真的要喝啊……」

「我明天要上班都不怕了，你怕什麼？」

趙庭蓁拉著比她高上二十公分的陳宏睿走進便利商店，這畫面太過滑稽，引來店員及客人的側目，但她完全不在意，直接走向後方擺放酒類的冷藏櫃。

方才兩人吃完飯後，原本散步走到捷運站就要解散，途中恰巧經過T大校園側門，趙庭蓁沒來由地懷念起在校內的湖邊喝著便宜啤酒的日子，便硬拖著學弟作陪，說想喝酒懷舊一下。

陳宏睿無奈地站在一旁，看著正在興頭上的學姐開心挑選啤酒，倒也不好意思吐槽，以前他們單獨去湖邊唯一的理由是感情不順遂。

兩人總是坐在旁邊的草地上，訴說比三流小說還爛的劇情，笑罵對方怎麼還不清醒，或有時候只是靜靜地喝著酒，相互關照著別酒醉掉進湖裡。

那時候校園裡傳出難聽的謠言，陳宏睿義不容辭地扮演趙庭蓁的男朋友，成功地化解了一些其實是真相的誤會。

趙庭蓁為了感謝他，請他吃高級的吃到飽餐廳時，曾感慨地說，「我們乾脆真的交往算了，這樣似乎就天下太平了。」

「學姐，我們要是真的交往了，連一天都受不了的人一定是妳好嗎？」

「學弟真不可愛，以身相許也不要的話，那我要怎麼報答你啊？」

「唔——等我想到了再跟妳講？」

「卑鄙小人啊，陳宏睿，那我不就永遠欠你一次！」

陳宏睿回想著過去的事，邊走到零食區挑點配酒菜，忽覺身旁有道陰影，以為是有人要拿東西，便稍稍往後退，不經意地抬眼一看，竟然是溫翊嵐。

溫翊嵐雙眼微睜，似乎也很驚訝為什麼會在這裡遇到他。

「你——」

「你怎麼——」

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又不約而同地閉嘴，這好默契讓他們笑了出聲。

「陳宏睿你不要亂跑啦，過來幫我拿酒——」趙庭蓁兩手拿著四罐酒走過來找人，看到陳宏睿時隨即發現溫翊嵐，她愣了一下，視線停留在他的手上。

陳宏睿順著學姐的目光，這才跟著發現溫翊嵐手上拿著一個很矛盾的東西，看起來很像……

他感受到兩人狐疑的眼神，看著手裡的東西有點不好意思說，「我幫我……女朋友，呃，前女友買衛生棉啦。」

「那個……前女友？」陳宏睿的腦袋裡像彈幕似地滑過許多前女友的名字與長相。

「嗯，就之前是我客戶外遇對象的那一個。」

「喔——」原來他們還有聯絡啊。

溫翊嵐有些尷尬地轉移話題，看著趙庭蓁問道，「這位是——」

「這是我大學學姐。」

趙庭蓁露出社交笑容，「久仰大名，溫律師。」

「您好您好，我也常聽宏睿講妳的事。」

「一定都不是什麼好事吧。」她瞥眼看向學弟，呵呵地笑道，「這酒太冰了，我去櫃台要個籃子，你們慢聊啊。」

溫翊嵐目送趙庭蓁蹬著高跟鞋離開，「終於看到學姐了，她在北院？」

他點點頭，「學姐總愛自稱她是排得上北院法官前三名漂亮的法官。」

「她真的很漂亮，怎麼說……跟我老闆一樣，有種自信滿滿的樣子。」長髮大波浪捲，看起來強勢俐落，原來他喜歡這樣的女生？

看著溫翊嵐反芻著學姐長相，陳宏睿再次感慨了一下對方還是在意美女吧。

「你要去找前女友？」

「對啊……她忽然打電話給我，說肚子痛要我幫他買東西。」

打電話叫前男友買衛生棉？而且他還真的來買了？他覺得溫翊嵐臉上寫著爛好人三個字，只不過，這是美女限定。

「你們呢？」

「我跟學姐待會想回T大逛一下，她想喝點酒。」

「喔對，這裡離T大蠻近的。」

吃完飯逛校園，還可以坐在長椅上喝酒，好像有點浪漫呢，應該是男女朋友吧？不是男女朋友的話會單獨兩人晚上喝酒嗎？

懷著背道而馳的心思，兩人之間頓時沈默了幾秒。

「對了，這間便利商店出去右轉巷子進去有間藥局，開蠻晚的，生理痛的話還是買個止痛藥預備吧。」

「你還真了解……」

陳宏睿苦笑，「有時候也會幫學姐買一下啊。」

「你們……在交往嗎？」

「對啊，我們是男女朋友。」

有的時候，原本以為自己怎樣都做不到的事情、說不出口的話，只要天時地利人和，就像吃飯喝水一樣，自然而然地，就講了出來。

草草結束了這個話題，溫翊嵐匆匆離開便利商店，陳宏睿心想，應該是急著去照顧前女友吧。

「原來我欠你的那次是要用在這裡啊。」趙庭蓁提著籃子走到他身邊。

「學姐，偷聽是不道德的。」

「我只是在旁邊挑零食不小心聽到——喂，你別趁機轉移話題，你這樣真的沒問題嗎？」趙庭蓁覺得有點頭暈，她是勸學弟不要逃避，但不是這樣的啊……

「總要面對的吧。而且，連我最討厭的宋老師都不逃避了，我不能輸他。」

他欣然一笑，接過學姐手上的籃子，走到冷藏櫃那邊又多拿了幾罐酒。

■

「我要買止痛藥。」

滿頭白髮的藥劑師正在整理藥櫃，聽到聲音才轉過身，看到溫翊嵐，緩緩瞇起眼，「你哪裡痛？」

「我？喔不是我，我來幫人買生理痛的止痛藥。」

藥劑師彎腰拿了一盒藥給他，溫翊嵐順口問了服藥注意事項。

他結帳完正轉身要離開時，對方忽地開口說，「回家後你也早點休息吧，臉色很難看喔。」

溫翊嵐走到停車處，把裝著止痛藥跟衛生棉的紙袋丟裡座墊下的置物箱，跨上機車後卻不發動，看著儀表板發呆。

臉色很難看嗎？應該是陳宏睿的關係吧。

他剛剛忍不住丟出了直球，即使種種跡象都證明自己的猜想，但他還是想親耳聽到陳宏睿的說法。

——我們是男女朋友。

溫翊嵐覺得自己被背叛了，但實際上陳宏睿根本沒欠他也沒破壞什麼承諾，為什麼還是有這種感覺呢？

當年他帶女朋友去溫書時，陳宏睿也是這樣的感受嗎？

沒辦法用言語形容的酸澀與心痛，嚴重得像被劈腿似的……

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幾下，溫翊嵐抽出來，看著螢幕上的隻字片語，只想發笑。

『我男朋友生完氣回來了，你不用過來了。』

『千萬不要過來喔！』

在火鍋店接到電話時，他原以為是陳宏睿打來的，結果是許久沒聯絡的前女友，失望至極之餘，前女友抱怨現任男友的話語讓他只想趕快結束通話。

「我生理期耶肚子超痛，他就這樣走了，都沒人幫我買巧克力跟衛生棉……」

一寂寞就想找人陪是前女友的毛病，但後來想想，誰不是這樣呢，只是有沒有實行罷了。

抱著送佛送上西的心情，溫翊嵐騎車到前女友租屋處附近幫她買東西，卻遇到陳宏睿跟……他女朋友。

如果他現在打電話給陳宏睿，說他想找人陪，不知道陳宏睿會怎麼做？

思及至此，溫翊嵐呆了幾秒，連忙甩頭把著奇異的想法拋開。

他趴在機車龍頭上，喃喃地道，「我在幹嘛啊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