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mi亞海

白兔 19

 

柴原的同事帶了本部的警官回來，準備對野村進行更詳細的偵訊，小小一個派出所擠不了那麼多人，其他不相關的人等都被請到外面。

 

「我跟新垣先回去了。」

 

和田說完就拉著新垣離開，那副見神殺神、見佛殺佛的模樣也沒人敢阻擋。

 

「喂喂，他們沒問題嗎？」

 

柴原肘擊了一下身邊的小笠原，「剛剛講到什麼以前的事，兩個人的表情都變了，真要打起來怎麼辦？新垣那麼大隻，一拳會把人打飛吧。」

 

小笠原倒一派淡然地說：「真的要打起來，和田店長也不一定會輸啊。」

 

柴原抓了抓頭，想起和田那深不可測的模樣，那超然的眼神。

 

「呃，你說得也對。」

 

雖然不如柴原猜測是一觸即發、隨時會打起來的火爆氣氛，但兩人回到『白兔』，面對面要談事情時，那空氣也冰冷得幾乎凝結。

 

「可以先讓我問你一件事嗎？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相。」

 

「阿篤……」

 

「野村剛剛說的，『讓你頂罪』是什麼意思？難道不是你殺死兔子的嗎？」

 

「不、不、不……」新垣猛搖頭，「是我害死了牠們沒錯……」

 

和田衝向前緊抓著新垣的肩，對他怒喊。

 

「為什麼要這樣？他都說讓你頂罪了，為什麼你還要護著他。」

 

「野村不是要讓我頂罪，其實他是在幫我……」

 

「什麼意思？」

 

新垣頹喪地坐了下來，「那天，他們說，如果不把兔子都殺掉的話，就會讓我『很難看』。他們走了以後，我只會站在原地哭，不知道他們會怎樣對付我，但我也不可能殺死那些兔子……那個時候，野村走了過來，我那時候才知道，他一直站在角落。他走到我面前，然後拿出一把銳利的美工刀，我知道那把刀，野村一向都隨身帶著，他說哪天忍無可忍的時候，他就會拿出那把刀。他一句話也沒說，就拿著刀往兔子身上刺，那畫面毫無真實感，就像是在看電視或電影，但噴到身上的血摸起來黏黏的……等到我回過神來，他把刀丟到我面前笑著說，這樣就解決了。」

 

新垣把臉埋在雙手裡，嗚噎地道，「我不知道野村是怎麼想的，但至少，隔天那些人沒對付我……」

 

「但他後來用這件事威脅你，轉而變成欺壓你的人啊。」

 

「可是，那時候我只覺得他是解救我的人，雖然那些兔子，是我害死牠們的，如果我能夠再……如果我不那麼軟弱的話……」

 

新垣口口聲聲說自己才是真兇，但就和田的認知，他不是。

 

新垣為他的家人造墓、還救了他，甚至在這麼多年後，還惦記著這件事、懺悔這件事。

 

然而他卻……

 

「剛才野村說的那些事，都是真的。」

 

和田現在能做的，也只有向他坦承一切。

 

「當年，是我在投手丘上動手腳，是我害你沒辦法追求夢想，是我——」

 

和田話說到一半，左臉頰感受到一股溫熱，輕輕地撫去他的眼淚。

 

「別說了，我都知道。」

 

「咦？」

 

和田猛地抬頭，正對上新垣溫柔的笑容。

 

「我有聽到……你說的那句『對不起』。」

 

他退了一步，怯生生地道，「你……你早就知道了？」

 

「嗯，阿篤，我早就知道了。」

 

新垣當年就靠在門邊，猶豫了好久，打開一絲門縫時，聽到這句讓他震驚的道歉。

 

雖然後來釋懷了意外受傷的事，但新垣仍無法理解為什麼是和田。

 

那時也是為了不看到和田，不想接觸相關的人事物，新垣才逃到九州去。

 

多年後，他回來京都，再見到和田時，情緒已不再激動，但說沒有疙瘩，也是騙人的。

 

然而，當新垣看到和田還留著他的簽名球時，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完全原諒他了。

 

再加上後來發生的事，新垣也知道了他的理由。

 

「阿篤，你不用自責，我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做，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，是我欠你的……」

 

「你、你怎麼會知道？」

 

「你看到兔子墓的反應，你的生日是發生事情的那一天，還有，有一次你媽媽跟我說，他們在糺森林遇到你，是賀茂大神送給他們的禮物，她說你是個有點奇特的孩子，但是是個好孩子，希望我們能永遠當好朋友……」

 

「阿浩，我……」

 

當和田想說什麼時，倏地被新垣抱住，他靠在和田的耳邊，用很輕很柔的語氣對他說。

 

「阿篤，你不用說，也不用承認。我不知道是什麼神秘力量讓你可以跟我說話、可以在我身邊，但我只希望這能持續下去……一直、一直。」

 

「你真是個……」又笨又溫柔的傢伙。

 

明明被他陷害過、被他恨過，卻還是想要這樣的傢伙待在自己身邊。

 

人類真的很奇怪，會把快樂建築在痛苦上，然後昇華成另一種東西。

 

大概就叫做愛吧。

 

和田也緊緊回抱著新垣，不斷罵他，你這個笨蛋。

 

但他卻笑得很開心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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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集完結!